“杀人偿命,还不够吗?”我歪着头,抬眼斜视。
“白仙儿有罪,应当送去遣云宫受审,而不是由你来动手!你说是她杀了蕊芝,可如今她死了,死无对证,你要如何证明?即便蕊芝真是她杀,你擅用私刑,依然是重罪,更何况你的身份已经”玄女说到这说不下去了,长叹一口气:“是为师的错,收你为徒,却没有好好教导你”
“没错啊,师父,我的身份,”我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我是魔,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有罪。”
“所以,师父是来抓我回去的吗?”玄女怔住了,张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但我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盘算了一下,即便我刚刚未经大战,也绝不是师父的对手,干脆说道:“我听说中坛元帅在上天之前,曾剔肉还母,削骨还父,了却尘世父母之恩,徒儿半身修为皆是师父所授,绝对不敢以此和师父动手,今日就自毁仙骨,偿还师徒之情。”
说罢我将颈后的秀发撩到一边,右手在颈上摸索了一会儿,双眼始终看着玄女,面露笑意,忽一横心,五指戳破皮肤,握住脊骨,竟生生拔了出来!
还记得我初长仙骨之时,脊背时常刺痛难忍,鹤青见此又惊又喜,只是当他为我上药,我背对着他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隐忧。
“夜漓!不要!”玄女师父痛心疾首。
我没想到拔仙骨竟然这么疼,脊骨拉扯血肉,发出黏液滑动的声音,让我大汗淋漓,钻心刺骨,可我并没有停下,尽管满手是血,痛不欲生,几近晕厥,可我还是没有停手。
“啊!!!”我大喝一声,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仙骨整个从体内拔出。
“夜漓!”师父和刑廉同时呼喊。
巨大的痛感来袭,我虚脱倒地,视线渐渐模糊,也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夜漓,你坚持住!”我感到有人将我背起来。
我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后颈的血洞也不疼了,我伸手一摸,居然已经愈合,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灵力。
是师父的灵力。
她终究还是把我放了,只带走了南宫明。
我想跪下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磕个头,但手脚疲软,气若游丝,能勉强保持清醒已属不易。
“夜漓,马上就到了,你千万别睡”刑廉焦急道:“再越过两个山头,应该就能看到魔界的入口了。”
我似乎已经习惯别人这么叫我了,点点头,但眼皮还是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呼吸再次变得沉重起来,努力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长生海天气依旧变化无常,时而狂风大作,时而雷声滚滚,闪电大作,时不时降下雷击,击碎山岩和石壁,炸出巨大的尘埃。
刑廉是不是在安慰我?我不禁怀疑,我们果真能跨越这片海吗?
若真的如此容易,那魔族大军岂不是早就经此杀入天界了,何苦还搞什么幽冥之径?
我感到刑廉的双脚在打颤,我断断续续地问他:“我,我们,走了,多久了?”
刑廉不答,咬牙前行。
“刑廉,你放下我,自己逃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我凄笑道。
“不!不可能!”刑廉道:“阿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都要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一股热泪涌上眼眶,但我却没有力气哭了。
之后许多年,我都时常感念刑廉冒死背我徒步跨越长生海的恩义,这并非易事,对身体和心灵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所以我给了他很多赏赐,并且不顾衡武的反对,坚持封他为魔君,让他代替寒修的位置,使魔尊坐下再次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在魔界并无根基,因此总是给予他更多照应。
我总想着我和他的同窗之谊,想着他舍弃了很多陪我来魔界,想着尽力补偿他,可我没想到,会是他的反叛使我最终命丧往生崖。
刑廉就这么背着我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头,就在我再次失去意识之前,前方隐约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刑廉停下脚步,踌躇不前,而那身影映入眼帘的一刻,我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你现在逼她回天庭就是要她的命,你觉得天庭会放过他吗?你想她死吗?!”我隐约听到刑廉对来人吼。
“只有送她魔界,她才是安全的!你明不明白?!”
再接下来,我就彻底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我发现我竟躺在洛梓弈寝宫的密室之中,手中握着引魂珠。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找鹤青,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再也不要与他分开了!
往生崖边,炽热的熔岩翻滚,我忽然想起鹤青身上的“胎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当初我几乎魂飞魄散之时,洛梓弈救走了我的肉身,鹤青以为我跳崖死了,所以不顾一切下到这滚烫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