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她就不该来我们村里。”
众人有的赞同,有的反对,吵吵嚷嚷的,却不知竹窗后一双紫瞳正暗暗注视着他们,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
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紫舞本能地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仿佛像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夜行动物,屋内光线昏暗阴沉,肖郎踏进房门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你回来了。”二人沉默许久,紫舞方才开口。
肖郎淡淡地“嗯”了一声。
转眼已是次年春,此时的紫舞已经许久未出门,终日蜷缩在家中,她即将临盆,肚子更大,脸也更丑更吓人了。
肖老夫人日日在房中哀嚎,说肖家祖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才会娶回这么一个不人不妖的东西。
“肖郎,”紫舞轻声道:“你还未问过我的身份,你就不好奇吗?”
肖郎依旧淡然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紫舞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沉。
“洋槐微雨时,白雪压枝头,你还记得吗?十年前我们也是这个时节相识的。”紫舞缓缓说道。
肖郎微微一怔,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未曾寻花问柳,又何处招惹了她?
紫舞看向村口那棵老槐树,一捻指尖,变出了一个银白色的蝴蝶幻影,肖郎的表情瞬间滞住了。
年少时的他贪恋洋槐蜜的甜美,每到洋槐树开花的时节,总要和村里的几个孩子在槐树周围盘桓,但小孩子个子矮,只能吃一些荡在下面的花蜜,后来下面一层的吃完了,他们就用石头、树枝,打上面的槐花下来吃,最后石头能勾到的槐花也被他们吃尽了,不得已就有一些小孩跃跃欲试,想要爬树摘花蜜。
肖郎当时算是村里比较年长的小孩,被其他顽童怂恿着爬树摘花蜜,他也不推脱,三两下爬上去,开始掰了花扔下去,底下的孩子们一片欢天喜地地接着。
忽然,他看到槐树枝上耷拉着一只小紫蝶,翅膀被春雨朝露浸湿了,扑腾着飞不起来,年少的肖郎忽然心生悲悯,想救救这只可怜的小蝴蝶。他两条腿夹紧了树干,一手扶着老槐树,往上够了够,没够着,试了几次均未成功,他一狠心,将扶着槐树干的手放开,弹跳了一下,屁股离开树干,双手伸向小蝴蝶。
抓住了!肖郎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就听到槐树干“喀啦啦”一声,他从槐树顶上摔落下来,整个人重重地落在地上,手里却还小心翼翼地捧着小蝴蝶,那蝴蝶毫发无伤,甩干了水重又翩翩飞舞起来。
“你是...你是那...!”肖郎终于回忆起来了。
看来他心里一直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妻子是妖的,就算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就算所有人都说她有异,但在他心里,只要一日未曾证实,他便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但现在紫舞既然亲口承认,他也就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肖郎,自从那日槐树下相见,你救了我,我便下定决心,生生世世都要同你再一起,”紫舞热泪盈眶:“肖郎,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我那么爱你,求求你不要躲着我,好吗?”
肖郎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过了一会儿,他镇定下来,叹气道:“你我终非同类,勉强在一起,是有违天道的,你...你又何必执着呢?”
“我苦修几千年得人身,现在的你我又有什么区别呢?”紫舞有些激动。
肖郎耐心劝慰:“妖族寿长,凡人寿短,待我衰老死去,留你一人在世上,岂不孤单。”
“没关系的,就算你再转世为人,我一样能找到你。”
“此言差矣,你我二人今生有缘,又岂知来世亦有缘,有也是孽缘罢了,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紫舞绝望道:“难道你要抛弃我们母子吗?”
“待我百年之后,一样是要离开你们的,而且这个孩子一旦出生,他半人半妖的身份,注定是命运多舛,两边都难融的,你想清楚真的要将他带到人世来受苦吗?”
“你什么意思?”紫舞总算是听明白了这番谈话的走向,肖郎对她避而不见业已多时,今日忽然来找她,原来是要对她说这个。
“你...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了?”紫舞指着肖郎大声喊道,覆面的毯子滑落下来,妖气四散,面目更加狰狞可怕了。
“你...”肖郎又本能地退后了几步:“你冷静一点,好好想想。”说罢,忙不迭地离开了。
紫舞一下子瘫软在床上,泪流满面。
又过了几日,村子里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有猎户和柴夫上山时,看到山路上出现很多野兽的尸体,那些野兽体型健硕,死状诡异,明显不是普通的禽兽,更像是山精野怪一类的妖物,尸体越来越多,几乎每隔几日就会出现新鲜的,引得村民十分害怕。
这种恐怖气氛在村里蔓延,村民们讨论来讨论去,又想到了紫舞。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