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和傅胭都看向了叶卓。
叶卓目色清明。
萧烈点点头,他对傅胭说道:“那你带着阿简先回去歇着吧,我和舅舅说会儿话。”
齐桐扶着钟情的手站起来,也笑着对傅胭说:“走走,咱们先回去歇歇,这一路奔波的累坏了吧。让他们爷俩自个说话去。”
“公主说的是。”傅胭牵着萧简站起来。
有丫鬟们掌灯,傅胭与齐桐并行小半路后各自回了各自的院落。
前院大书房内。
“坐下吧。”萧烈在叶卓面前端坐下。
摇曳的烛火下,叶卓深深地看着萧烈。
萧烈垂着眸子,静静地坐在那儿。
“阿烈……”叶卓叹口气,缓缓开口,“你……你怪我吗?”
萧烈看向他,沉声道:“当年的事舅舅也不知情,又怎么能怪到舅舅身上呢?”
叶卓抹了把脸:“你娘……真从未提起过我们吗?”
“她不记得了,想起往事头就疼的厉害,后来便不再想了。”
叶卓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你们的身世我先隐下了。现在贸贸然揭开你娘的经历便是将你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况且世人的眼光议论也会毁了她的名声。”
毕竟小妹是自己跑出府的,人已经走了,没得还要让人议论她身后名的。
叶卓:“就是要委屈你们哥俩了。我对外说你我有缘,认你们当了我的干外甥。不过阿烈你别担心,在舅舅这儿你就当在自家似的。”
萧烈此次一是替娘来看看亲人,二则是陪傅胭上京寻找赵云烟的消息。
勇毅公府的富贵荣华他从未眼红,也没想过要长长久久的霸占着。
因而他们的身份真假他不在乎,为了娘的名声,他也可以对外只说是干亲。
可那些真正害了娘的人!他不能不问。
“这些事情舅舅安排就好。”萧烈看着叶卓,语气渐冷:“昌平伯府那头,舅舅打算如何?”
提到那家人,叶卓也神色冷厉:“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提你娘的事,就从别的事入手。”
叶卓将自己的安排大体说了说:“昌平伯府给下一任嫡长子请封的奏折被陛下压下了。老伯爷和那毒妇做过的事我已经让人暗中收集届时一块儿递到御史台,便是他想乞骸骨怕也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官场上的事,萧烈无处插手。既然舅舅都已安排妥当,那他就不去添乱了,耐心等待结果便是。
萧烈:“劳烦舅舅费心了。”
“你不提,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叶卓说的心酸,那也是他从小护着的胞妹啊。
昌平伯府的伯爷空有一副好皮囊,靠着祖辈的荫庇任了一官半职。嫡妻许笛和府里的小妾多年无子,他在一次外出办差时偶遇了单纯貌美的商户女姚雅璇,纳为妾侍。等到再回京,庶长子叶卓已经出生,被府里的祖母亲自抱去教养,昌平伯夫人暗恨却无处伸手。
等她千辛万苦地生下儿子,许笛转头就给昌平伯又纳了几房容颜娇嫩、各有性格的小娘子,迷得昌平伯流连忘返。
从来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姚雅璇自然是被他抛在了脑后。
后来府里又多了嫡子和不少庶子庶女,昌平伯的心思被拉拢分薄着,又哪顾得上姚雅璇母子三人。
嫡母强势,生母性子软弱,幼妹叶锦便是被叶卓护着长大的。
可惜,他为了前程和亲人拼命一搏,换来的却是母亲妹妹的死讯。
虎毒不食子,昌平伯却对亲女的“病逝”毫不关心,这也是叶卓当年会决绝地背负骂名断绝关系的原因。世间从此便只剩他一人,他为何还要让这些吸血的蛀虫再扒着他?!
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叶卓又感觉眼前蒙上了一层血色。
祖母、娘亲、妹妹的容颜在他的面前交替,却都悲惨痛苦。
“舅舅?舅舅!”萧烈提高的声音将叶卓唤回神儿。
“嗯?”叶卓的目光重新落在萧烈的身上,“怎么了?”
萧烈:“没什么。”刚刚舅舅盯着烛火愣住了,萧烈才唤了他几声。
“咱们说到哪了?”叶卓轻咳一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对了,过两日我带你们去祭拜你们外祖母。”
断绝关系后,叶卓还强硬地带人抢了娘亲和妹妹的棺椁重葬在了他新建的叶家祠堂里。
姚雅璇是妾侍,没有资格进叶氏宗祠,庶女叶锦“天花”夭折,自然也不会让她进来。昌平伯不管这些事,都是昌平伯夫人许笛简单操办随意安置在一处破落地方。
叶卓回来后知道了,气得恨不得掀了整个伯府,最后硬是迁走了娘和妹妹的棺椁,安葬祭祀。
杯子里的茶早已凉了,萧烈起身重新给舅舅倒上:“我知道了,会同阿胭和阿简都说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