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孙长庚的话,萧烈也将目光落在萧简的身上。
他正跟在大牛、二猴的身后闹腾着玩,与二猴相同的年纪,身高体型都比他都矮小些。好在萧简在这长时间的玩闹里只是微喘出汗,仍面色红润。
“过两天会带他去私塾拜师。”萧烈慢慢道,“等铺子开张忙起来,我和阿胭都得忙怕是会顾不上他了。”
傅胭也笑道:“是呢,也是选的城南董永光先生的私塾。”
“那就好。”孙长庚看他们夫妻俩都有成算,便不再多问。
继续享用美食,直至一大桌菜都被吃个干净,众人方才满足地停筷。
“今儿可辛苦傅胭啦,我们也饱了一回口福哩。”
“婶喜欢,下次再来就是,反正咱家您现在也认识了。”
天色不早了,孙家还得赶紧回去,但不再多留,张婶拉着傅胭感谢她今日的招待。
孙长明也随着他们一起走出来。
傅胭忙道:“师父要不今晚就歇在家里吧。”孙长明回村后还得再一个人上山,夜色里山路不好走。
孙长明摸摸萧简的小脑袋,对傅胭摇了摇头:“没事,路走惯了。”
拦不住孙长明,傅胭便不再勉强,只是多拿了几盏灯笼给他们照明。
“慢点啊。”萧烈和傅胭、萧简一同站在院门外目送着他们走远。
“回吧,回吧。”孙长庚背对着他们摆摆手。
几人走了没一会,张婶突然停下脚步又折返了回来。
她急忙跑回来停在傅胭的面前,喘了口粗气。
傅胭也过去扶住了她,问:“婶?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张婶从手中篮子里的最下面取出一个蓝布包,打开折叠盖好的几层布后才漏出一封信筒。
她将信筒取出来递给傅胭:“这是昨日有个跑商的找到村子带给你的一封信,说是从京城带回来的哩。你们搬到城里了人又不知道还要赶紧走,我便先将这信收下。”
说着张婶也为她自己感到懊恼:“老了老了,人记性不好,我还说要一来就给你呢。”
傅胭没有亲友,从京城来的信,她只能想到是赵云烟和李嬷嬷了。
一想到是赵云烟的来信,傅胭也不由得激动的红了眼眶,微微颤抖着手接过了信筒。
“多谢张婶替我带了信来,这对我真的……真的很重要。”
“那你收好啊,无事我就走了。”这回张婶快速地走回不远处等她的家人。
傅胭摩挲手中的这封轻轻的信,却仿佛被它带来的厚重情谊黏住。
萧烈走上前扶住愣在那的媳妇:“阿胭,咱们回吧,回去再好好看看。”
回了院子,傅胭也顾不上收拾桌上的杯盘,迫不及待地坐在灯光下拔开了竹筒盖。
轻轻展开这单薄的花笺,熟悉的小楷字迹跃然纸上:
阿胭吾姐亲启:
望君安好……近日抵京入住临时宅府,吾一切皆好,阿胭不必挂怀……你我虽已分开多日,可我总觉得你还在我身边,几次都叫了你原来的名,被李嬷嬷和粉桃一通笑话。但我知,李嬷嬷也甚是牵挂你的。
……
府里近日变动颇多,待稳定下来我会再给你来信告知地址,方便你我通信。有李嬷嬷陪着,我一切都好,不日将拜访外祖母,无需多担心。望阿胭姐姐也能顺遂喜乐。
妹,云烟亲笔。
傅胭捧着信纸,将上面的寥寥几句看了一遍又一遍,有几滴水滴落在微黄的纸面,晕染开一小块,她方才将信纸压在胸前,抬起头。
萧烈擦洗好碗筷杯碟,走了过来,只见傅胭仰着头,一滴滴泪水从眼角流出划入消失在云鬓里。
暗黄的灯光笼罩住难得悲伤的她。
萧烈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他弯腰取出傅胭给他做的素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又将她揽入怀中,如同哄阿简那般轻抚着她的绣发。
“我在呢。”别哭。
傅胭伸手抱住他的腰,将那些细细的啜泣都藏于他宽厚的怀里。
不想不觉得,看到这封信她便一时忍不住了。
傅胭茕茕孑立前世,来到这里,虽为奴为婢十二年,可这段漫长的成长时光里都与赵云烟、李嬷嬷等人相伴。
她们是她与这个世界的引导连接,是她的亲人啊。
可在这个朝代,交通不便,联系不便,分开便是音讯全无。
此时这道辗转人手的信件,点燃了傅胭一直压抑着的思念之情。
她,想她们了。
缓了一会儿,傅胭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阿烈哥,我没事了。”
萧烈没有嘲笑她,只是道:“赵府平安入京了吧?”
“是呢,她们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