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冬季大雪连绵,连石州城里都有不少屋舍被压塌。
身为这石州城里的知府夫人,布施救济这类的表面功夫,方华哪肯落于人后。
但大冷的天儿,方华和儿女们都不想亲自出门,便只让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身边的贴身嬷嬷和大丫鬟们出来,代替他们布施三天。
傅胭便是跟着李嬷嬷等人外出的。
天冷,小厮嬷嬷们也受不住,想着赶紧办完差事回府烤火取暖。
第三天,城西的庙口布施完粥和柴火粗布,赵府众人收拾东西走人。
傅胭捧着东西回去时,在拐角里被绊了一脚差点摔倒。
她低头一看,绊住她的是一只冻得乌青脏黑的小脚。
看上去应是个孩子。
傅胭本想走,这世间身不由已受冻挨饿的苦命人何其多,她不过是个丫鬟,又能做什么呢。
走了几步,脚底仿佛被冻住了。
她咬咬牙,终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回去。
现代时,她是孤儿,可她遇到了院长妈妈还有成长路上无数的无名慈善捐赠人。
来到这里,她是奴婢,可她遇到了先夫人、小姐、方嬷嬷……
她是不幸的,也曾怨憎过命运不公。
可她又是幸运的,她仍好好的活着。
傅胭跪在雪地上,探身拨开那破烂的干草。
蓬头盖面的小孩睁着眼睛望向她。
他瘦弱的脸上、身上青青紫紫,微微颤抖着,但一双黑眸却仍有着不服输的狠劲儿,倔强的不肯合上。
没死,就好。
傅胭取出身上的荷包,里面有半两银子和一瓶刚开用的冻疮膏。
她将小瓶子和银两塞到方猛的手里,卷着他的手指握紧,冷声说:“生存的机会给了你,但下次你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人得自救!”
“水竹!你这丫头干嘛呢,走了!”方嬷嬷在唤她。
“来了!”傅胭回道。
她起身,重新抱起地上的东西返回众人的队伍,跟着一块儿回了赵府。
这件事于她而言,不过是将她曾得到的那些善意再转手赠出些许,随着自己的心就这么做了,没有其他意图,不久便被傅胭抛在了脑后。
更别提在日后还能想起那小孩是谁。
那道温柔清冷的声音将方猛的意识唤醒,他握紧手里的东西,望着那秀丽的小姑娘走远。
求生的意识被点燃,他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靠着手里的银子,方猛活过了这个冬天。
靠着自己那还算机灵有用的脑瓜子,他加入高义门,不要命地去拼去争,成了这城里走出来也有人尊称一声的“方三爷”。
后来,他找人打听了那天布施的人家,原来是知府赵大人家。
即便傅胭只是赵府的大丫鬟,于他而言,也是那天边的云。
人人皆道方三爷胆大心狠,却不知,他几次望着那偶尔出府的姑娘,从不敢上前道谢。
再后来,他出城办事回来便听小弟说赵府升迁回京了。
她是赵府大小姐的大丫鬟,想必也跟随赵府去了更繁华之地。
却没想到又再次在这石州城里见到了傅胭,且她已嫁人,还是个嫁了农家子。
方猛找到原本在赵府当过差的人,打听清楚了傅胭嫁人的事。
独自喝了一夜的酒,他也没想清楚自己究竟对她怀有什么心思。
只是知道傅胭嫁给了一个农家子后,他困惑:如果她愿下嫁,为什么不能是我?
天意?缘分?呵!
然而不等方猛有什么行动,今天他一路观察到了傅胭新的模样。不同于过去的紧绷清冷,她会时不时对着萧烈笑,她是开心的……
且,她一点都不记得他了……
那便罢了吧,方猛在内心告诉自己,她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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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村。
野猪又下山了,村子里一时人心惶惶。
孙长庚找了村里的族老们商量后,大家一致得出方案。
于是村长立马通知了各家各户,让每家都派人来孙氏祠堂议事。
孙长庚站在台子上,扯着嗓子大声说道:“野猪下山的事,大家伙也都知道了。现在,萧烈已经在深山里找到了那群野猪的踪迹,为了村子的安全,咱们至少要十来个人一块儿上山把那群野猪逮住!”
听到要派人上山抓野猪,仿佛水滴入了油锅,底下的村民们都炸了。
“十来个人能抓住六头野猪么?”
“你个傻子,重点是人吗?重点是那大野猪啊,想想那獠牙!不要命了。”
“可不除了那群野猪,让它们再跑下来伤了人咋办?”
“你厉害,你去呗!”
“抓了野猪就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