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村长家的男人们照常出门去地里干活。
女人们则一早就忙开了。
婆婆今儿个生辰,虽说不大办,但早上也拿贴身的钥匙开了匣子,取了钱吩咐大儿媳妇崔氏出门买肉买鱼。
孙家在村里算富裕的,家里三个男丁正值壮年,近二十亩地都是他们在侍弄,小儿子识字在城里谋了个账房的生计,又未成婚,每月的工钱也大多交公。
张婶还在家里养了七八只鸡,时不时的攒上些鸡蛋卖一回,也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儿媳妇们嫁过来,吃喝倒是不愁,小日子过得在村里也数一数二。
但当家的公婆见小叔子读书后有出息,坚持把大房二房的两小子也送去了城里的私塾读书,这却是一大笔银子了。
因而一家子也是省吃俭用,倒不会顿顿有肉。她们见识再短,也是知道能读书是她们儿子的大造化哩,要知道村子里可没几家能送孩子去读书的。为了儿子,辛苦操劳都是甘愿的。
张婶围着围裙,在后院的鸡圈里再三转悠,精挑细选了一只老公鸡。
趁着喂鸡的时候,一把抓住鸡的翅膀,提留着去了厨房。
厨房里,两个儿媳妇们忙得热火朝天。
大儿媳崔桃儿是村里的崔氏嫁过来的,性情直辣,能说会道,但心眼有些细,不肯吃一点亏。二儿媳王淑是隔壁村大姓氏王家的,温柔内敛,在家里不太开口,总会让着些这个大嫂。
看灶膛内柴火正旺,崔桃儿停了下手,偏头看着在灶前忙活的弟妹:“弟妹啊,你说咱大牛和二猴啥时候到家啊?”
孩子们平日里去城里私塾念书,都是她们两个儿媳妇轮流接送。今儿娘说小叔子会早点回来,让他接到孩子一块儿带回来。
王淑翻炒着锅里的菜,抬头望了眼门外:“快酉时了(下午5点),孩子们也快下学了,应该等会就能到家。”
崔桃儿:“听说小叔子要娶城里账房先生的独女,那他以后岂不是就呆城里了?这是娶媳妇还是当上门女婿啊?”
王淑手里的锅铲不停,也不吭声。
小叔子的事都有爹娘做主,没得她这做二嫂子的开口议论。
瞧她那闷葫芦的样儿,崔桃儿撇了撇嘴。娘又不在,随口讨论两句怎么了。
她眼珠子一转,又想起一人来:“听娘说,咱家今晚还请了萧烈家啊。你去过他家,那新媳妇如何?我还没同她说上话呢。”
王淑:“挺好的,人漂亮也讨喜会说话,娘一直笑着哩。”
“听说她还会刺绣呢,你见着没?”
王淑点头。
“可惜崔表姑和她闺女上门被傅胭厥回来了,看样子她是不会轻易教人的。”崔桃儿偏偏头,想到村子里说的崔杏花被赶出萧家门的那场面,又乐呵地笑出来:“她家脸皮也是真厚,都分家多久了。只可惜我家圆圆还小,才三岁呢,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求她学上两手。”
一表三千里,村子里崔是大姓,众人弯弯绕绕的总能扯上些亲戚关系。
不等她们继续聊闲天,张婶提着鸡风风火火地走过来。
“都准备的如何了?”
崔桃儿忙拍拍身上的灰,迎出来,双眼放光的望着张婶手里挣扎的鸡:“娘,都差不多了,还有俩菜弟妹炒炒就行了。今儿还杀鸡啊?”
要知道,这些鸡可都是张婶的宝贝。
张婶将手里的鸡递给走过来的大儿媳:“喏,你去把这只鸡杀了,一会儿放上蘑菇煲鸡汤吧。给大伙儿都补补。”
“哎!娘你给我,我来我来!”我看这鸡是给你小儿子补的吧,不过大家一桌吃放,他们今儿也能吃到哩。崔桃儿美滋滋地去一旁杀鸡拔毛。
这边婆媳三人说着话,准备着晚上的宴席。院门处,孙家的小儿子领着大小两侄子和萧烈家三人前后脚进了院子。
“大牛!二猴!”
见到熟悉的玩伴们下课到家了,萧简激动地扑了过去。
二猴一把接住他:“阿简,你来啦!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玩啊!”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张婶走了过来:“阿烈阿胭来了啊,小三子你来,这是你嫂子。”张婶指着人相互介绍,“阿胭,这就是我那小儿子。”
叫了人见了礼,张婶打发三个小子带上孙大家的小闺女圆圆一起玩儿去。
将人都让进正堂坐下,傅胭将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张婶,俏皮地说:“张婶生辰快乐!我们一家三口都上门吃喝,你可别嫌弃哦。”
张婶就喜欢傅胭的大方亲和,笑眯眯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篮子:“你们能来张婶再开心不过啦!咋还带东西呢,客气啥,都不是外人!”
傅胭:“山里打的野鸡,还有些城里买的糕点,都不值钱,你收下吧。”
两只野鸡不小,很肥美,是萧烈打到特意留下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