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萧烈洗漱检查完门窗,掀开拔步床的帷幔。
傅胭竟还没睡。
她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床顶,两眼无神。
忽然又叹了口气。
萧烈歇下,侧身将她揽入怀中。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阿胭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傅胭挪挪了身子,寻了个舒适的角度窝在萧烈的怀中。
“咱们今儿个进城,你货物卖了七两三百四十文,我那四套荷包是三百六十文。看着是多,可这一天的花用、买药买书买簪子,也就剩下不到三两银子了。”
傅胭的手指不自觉的绕着萧烈的一缕发丝,盘算家底:“咱们现在也就只有十两多积蓄,后面还得找人砌烤炉开铺子……”
萧烈以为她是在为钱的事担忧,双手抱住她安慰:“你刺绣挣的银钱,自己收起来放着吧。家里你别担心,我再接着打猎,慢慢攒就有啦。”
傅胭听他这么说,不由抬头瞪了他一眼。
她虽说成亲时因为不熟悉萧烈,忐忑中有所保留。
但一来厉朝的律法有规定,女方的随身嫁妆归属于女方,男方无权抢夺。二来,她现在渐渐融于这个家了,也想为这个家出力。可没想过一味的靠着萧烈撑起家门,而自己坐享其成。
她现在倒不是很担心银钱,不够,她也愿意拿出一部分嫁妆银子的。
傅胭忧心的是耗费颇多的开铺子做生意,不知能否成功,不免有些茫然罢了。
傅胭从萧烈怀中坐起,嗔怒:“什么你的我的?咱们非得分这么清楚,那我要开铺子也不麻烦你了!”
萧烈看媳妇儿柳眉倒竖,说着赌气的话,忙拉过傅胭的手安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这半个月来一直忙于刺绣,夜里有时都挑灯绣上几针。实在是不容易的很。”
长时间刺绣伤眼睛又耗心神。可傅胭在这方面又有些倔,总是拖着再绣最后一针,再绣最后一针……
有时萧烈劝阻不住,只能一把扛走媳妇,“暴力”镇压才能歇下。
“你这辛苦挣的银钱,自己留着买些衣裳首饰也好啊……”萧烈瞅着傅胭的神色渐渐放松,再次将她拉下来躺着。
知晓他是心疼她,傅胭便依着他的力道重新窝好。
“我晓得阿烈哥是心疼我,但咱们一处过日子,当然是共同出力才好呢,哪能事事都赖着你,你不累啊!”
“我有你们,不累!”这是萧烈的真心话,现在的日子,他每一天醒来都万分满足,充满干劲。
傅胭又白他一眼:“你不累,我心疼我相公不行嘛?”
萧烈“哈哈”笑出声来,“成成成!媳妇儿心疼我,我求之不得嘞!”
笑闹一通,傅胭重新提起自己的规划和忧虑:“我的双面绣算是寄卖在李娘子那,刨除材料花费七三分成。我还接了个新活计,过两日李娘子会差人将东西送上门来。往后我也主要做定制双面绣,价高也不费时。”
“十字绣是个新手艺,我也和李娘子合作了。但这个简单易上手,估计只能初期赚个快钱,之后要靠画绣样了。”
“所以银钱上倒是不用太担心的。”傅胭缓缓诉出她的担忧:“面包糕点,我想做的是新式的,市面上应该还未有过。但这糕点铺子会怎样,我这儿心里也没底……”
萧烈抱着傅胭,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一面默默地听着傅胭的规划,一面不由在心底感慨,媳妇儿的本事真多,太厉害了!
他心底阴暗处也会生起一丝自觉配不上傅胭的焦虑。
复又将这念头狠狠压下心底,双手抱紧了傅胭。
既已是他萧烈的媳妇儿了,管他配不配得上!反正只要傅胭不嫌弃离开他,大不了这条命都给她,任她差遣。
萧烈的念头不过转瞬之间,听着傅胭又要叹气,萧烈抚了抚她披散的乌发:“别担心,你想做就放手去做,我总归都是支持你的。就算最后不成了,你会刺绣,我会打猎,难不成咱们还会吃不上饭么?”
当局者迷。
有个人分摊压力,傅胭的心也定了下来。
试一试才能知道未来会如何啊!
傅胭往萧烈怀里又缩了缩,抵着他的胸膛撒娇:“那你要帮着我哦!”
“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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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萧烈就帮傅胭请来了杨四爷爷。
杨四涛五六十岁的人了,家里子孙们都争气,日子顺遂,身板还很硬挺。
每日里和村子里的那几个臭棋篓子下棋他也腻歪了,听着萧烈上门来请,能找个新鲜事忙乎,他便起身随着萧烈一起过来萧家。
“杨四爷爷,您做着。”傅胭扶着老爷子坐在正堂,给他沏了一杯茶。
“烈小子说,你要造个什么烤炉?图呢?我看看。”
傅胭将图纸拿过来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