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志的这一天,和往常很不同。
他和媳妇鞠苹在药材市场摆了个摊子,批发零售一些常见的中药材。毕竟家里老爷子是村里有名的老中医,他从小就被逼着背《汤头歌》,对中药药材还是很了解的,做这一行,也算是学有所用。
作为家里的老大,叶远志其实继承了父亲的医术,虽然没老爷子那么精湛,但望闻问切坐诊开药还是没问题的。因为算是中医传承者,所以他也拿到了行医资格证。如果能在县城开个诊所,肯定是极好的。只可惜,在城市开诊所,可不像在村里那么简单。
要有场地,要有手续,要雇佣人手,要打点各方面关系,家里没点底子,绝对经不起折腾。
总之就俩字,缺钱。
他们也只有在这个行业的最边缘徘徊,去乡下收点中药材,在市场摆摊售卖。
叶远志是家中长子,名为远志,实际上是最没出息的一个。老二叶重楼在邻县吃皇粮,去年提了副科。老三叶留行在淮海市做包工头,哪年也能挣个二三十万。只有他这个老大,窝在县城药材市场摆摊。
不过,他的两个孩子都挺有出息的。
儿子叶修,毕业于江南一所重点大学,如今在国际大都市申海工作。小女儿叶婧,今年读高三,成绩在全县都能排到前五,不出意外的话,考个985名校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不是为了给女儿陪读,叶远志宁愿在老家做个村医,也不想在这里卖药材。
中午的时候,叶远志开着三轮小货车,到乡下一户药农家拉了一趟货,回到市场时,却看见老婆正在和市场管理处的人吵架,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
“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叶远志分开人群,来到摊位前。
“老叶,你们这摊子,得收了。”一个左脸颊长了颗黑痣的青年,见叶远志进来,斜睨了他一眼。
“月初不是交过管理费了吗?”叶远志耐着性子问道。
“上面要检查啊,这有什么办法,要么你们找个门面,要么就得搬走。我们也是照章办事。”
叶远志有些恼怒地看着这个青年,知道这些都是托词。这小子叫王进财,是市场管理处主任的小舅子,吃拿卡要,心比谁都黑。叶远志不喜欢这一套,所以除了摊位费之外,其他那些暗箱费用基本不掏,这小子拿不到好处,就以各种理由来找麻烦。
因为叶远志确实对中药材很熟悉,所以他家的货可以说是市场上最好的,再加上他做人比较实诚,所以叶家药摊生意还是很好的。无形之中,也引起了周围同行的妒忌,时不时地跑到管理处吹吹歪风。这也助长了王进财的气焰。
“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到哪找门面去?”叶远志摊了摊手。
即便时间充足,他也没那么多钱啊。市场内一个小门面,年租金就要五六万,还得一次性缴清。有这钱都够女儿上大学用的了。
“那是你的事,市场有市场的规矩。”
“什么规矩,什么上面检查,不就是我没给你送烟送酒送票子吗?少揣着鸡毛当令箭。你什么德性,谁不知道?”叶远志脾气本来就火爆,见这家伙的无赖嘴脸,哪里还忍得住。
“草!想跟我耍横啊?哥儿几个,把他摊子给我撅了。反了你了还!”王进财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旁边几个狗腿子如狼似虎地冲上去,拿起摊上的药材到处扔,那气势跟鬼子进村似的。
“唉唉,别扔我家东西啊,你们欺负老百姓有意思吗?”鞠苹都快哭了,这些人实在太不讲理了。
“什么老百姓,你们是违规出摊的无良商贩,少特么给我扣帽子!”王进财不屑地哼了哼。
“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叶远志抄起拖把,狠狠给了一个踩踏他家药材的狗腿子一下。
“哟,还敢动手,给我把狗腿打断,出了事我负责!”王进财狠狠地挥了挥手。
于是,六七个狗腿子围着叶远志拳打脚踢,鞠苹想上去帮忙,很快就被人踹倒在地,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敌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牲口。
叶远志尽管身材高大,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堵在一个角落里,没有还手之力。
周围的商家站在旁边吃瓜,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这个时候,叶修赶到了。
一路风驰电掣,平时要开七个小时的车程,今天五个半小时就到了。他归心似箭,特别想早点见到父母亲人。所以也没找车位停车,直接就开到了市场里,反正平时也有外地老板开货车进来批发,摊位前停车还是挺宽裕的。
刚进市场,就看到自家摊位一片狼藉,父亲被六七个小伙子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母亲坐在地上嘤嘤哭泣,旁边站着一圈人看热闹!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叶修冲下来,助跑几步,凌空一脚飞踢,将出拳最狠的那名狗腿子踹进了后面的商铺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