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这个词对于南北两家的贵族们而言有点奢侈,尤其是涉及到权力的时候,就更没什么情义可言。
突厥的政治生态更为野蛮,父子,兄弟之间动辄反目成仇,权力的交接更是血腥无比,就说这些年阿史那杨环为了稳固权位,也不知砍下了多少阿史那子孙的头颅。
她为了权势付出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所以到了如今她的眼也只剩下了权位。
母亲如此,女儿也不弱,当年阿史那天香南来的时候,还有一副少女情怀,想要嫁一个像阿史那咄苾那样用情专一的草原英雄。
可你现在让她再来评价一下当年的想法,她一定嗤之以鼻,她现在的丈夫是大唐皇帝,阿史那咄苾……给我滚远些。
让她离开长安皇宫回去突厥王庭,那和杀了她也没什么分别。
见李破到来,阿史那天香惊喜的奔了过来,并一下扑倒在地,一把抱住李破的腿,大哭着连声哀求。
她可比高宝儿大胆多了,毕竟人家跟了皇帝许多年,还和皇帝睡过了。
李破抖了抖腿,没抖开,不由哭笑不得的看向李碧,心说你这是跟她怎么说的,才把人吓成了这副样子?
李碧别开脸,只作未见,宫人们早就被她遣开,也不怕家丑外扬。
如今宫里数阿史那天香最活蹦乱跳,仗着旧人的身份到处招摇,说了几次都不很听话,正好借着此事难为一下她,让她消停一些。
“行了行了,谁说要把你送回去了?听风就是雨,你这脑袋做什么用的?”李破啪啪的拍了几下她的脑壳。
阿史那天香扬起脑袋,瞪着她那双淡蓝色的眸子,惊喜道:“真的?阿娘现在可是突厥可汗了,她说的话不好拒绝吧?”
李破心情正好,便顺口逗她一句,“你说的倒也是啊……可汗有恙在身,你就真不想回去探望一下?”
阿史那天香的眼泪再次不要命的涌了出来,死死抱住李破的腿不肯撒,“还说不送我回去……我就不回去……阿娘是可汗,身边肯定有很多人围着她献殷勤,也不缺……不缺我一个。
那么远……回去了,她的病都好了……”
瞧她哭的凄惨,李破不由笑了起来,心说就你这政治敏感性,基本为零嘛,回去之后很可能就回不来了,确实得心惊肉跳一下。
“好了,不跟你说笑,大唐皇帝的妃子哪能随便离宫他去?等天气暖和些,你就派人送些礼物回去,告诉可汗,你以后都不会回去突厥了,她也就不会再派人来烦你。”
阿史那天香连连点头,顺势将鼻涕眼泪擦了不少在李破的袍服上,还狐疑的观察着李破的脸色,见他不像在说笑,于是……破涕为笑,麻利的爬了起来。
胡乱的抹着脸,嘴里还在嘟囔,“我就说嘛,皇帝肯定不会舍得送我回突厥……我还想着去求公主,让她帮我把来人都杀了……现在看来不用了……”
听了这话,李碧不由狠狠的瞪了一眼丈夫,意思不言而喻,你瞧瞧这无法无天的,都是你给惯的,不定什么时候就真闯出祸事来了。
李破也惊了惊,他娘的你还真看得开,把自己母亲派来的人都给杀了,那倒确实不用回去了。
想到这里,顺给了她一下,阿史那天香的脑袋被拍的摇晃了一下,可这对她没什么威慑力,眉开眼笑的谢过皇帝,皇后,然后便脚步轻快的溜了。
她可已经和李春约好了,今晚出宫去公主府住上几天,如果这里求肯不得,那她正好去和李春商量一下杀人的事情。
也不怪李碧觉得她无法无天,不说杀人什么的,就说她如此随便的出入宫禁,就很是不妥。
李破乐呵呵的坐了下来,李碧稍微埋怨了两句,便摆让人送上茶汤,饭点还没到,皇帝这个时候回到后宫,瞧那心情畅快的样子,不定又有什么好事了。
一边给丈夫斟茶,一边笑道:“夫君如此高兴,不会是又得了什么知己吧?”
李破嘴皮子向来利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不用太多。”
瞧着妻子那细长的眉毛稍稍扬起,李破心暗笑,嘴上却道:“你也是的,我心情正好,提那些作甚?前边又传捷报,大军已破虎牢,你说是不是该高兴一下?”
李碧诧异的道:“都冬天了,怎么还能进军,前方伤亡大吗?”
两人都是知兵之人,说起战事来自然头头是道,李破把步群等人的行军路线说了一下,“此战伤亡不多,就是降军多了些,可能会有些麻烦。”
李碧惊喜之余,却还是有些狐疑的道:“要说窦建德割据河北,山东也有些年了,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李破微微摇了摇头道:“窦建德起于草莽,麾下有很多义军,若是天下未乱,就他那些人马,别看人多势众,其实平之不难。
我当年带兵去幽州的时候,他麾下号称拥兵数十万,可我杀罗艺,迁幽州之民西去的时候,只用了数千骑就拖住了他的大军。
此人能支撑到现在还未被他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