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去时,李武才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还有就是……公主说……府缺医少药的很不方便,想请至尊派两位御医去那里常驻,您看……”
李破抬头打量了他一下,心说你这是给人家当司马当的上瘾了?还居给人传话,用得着你来传话?皇后那里听说了这事,能有你好果子吃?
就你这不够聪明的样子,去了梁州别弄个身败名裂回来……
还缺医少药,派个太医常驻,那是什么地方,得让我来送药派人?怎么几年不见,像李二一样会算计了?
想到这里没好气的挥了挥,像赶苍蝇一样,“赶紧滚去上任吧,你这心操的可真够多的。”
李武尴尬的笑笑,心里也是大大松了口气,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李武反正是把话给传到了,过后至尊派不派人过去,那就是人家两个的事情了。
“那臣这就是去跟皇后辞行了,明后天就能启程,臣此去梁州,也不知何日才能回来,还望至尊珍重。”
说完这些,李武狠狠锤了两下胸膛,这才辞出。
………
李武走了,李破心情有些低落,稍微缓了缓,也便恢复如常,毕竟他经历的离别已经太多太多。
而且他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去做。
蜀的战报又到了,张伦和宇镬攻剑门,首战受挫。
守卫剑门的是伪唐右骁卫将军,安化郡公庞卿恽,也是伪唐的开国功臣之一,随李渊南下长安而起家,从征薛举,后又随柴绍,刘弘基等入蜀,是地道的秦王一党,与柴绍,刘弘基等交厚。
剑门关乃天下绝险,古之剑阁,包括十余里向上窄道,有关隘横于其上,便是剑门关。
这不是一个靠着人多就能攻下来的地方,庞卿恽以数千人便稳稳守住了剑门关,张伦,宇镬第一次攻打这样的雄关要隘,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强攻数日,兵卒损伤却不过千人,既无法发挥大军集群攻守的能力,也无法表现出士卒精锐的长处,只能望关兴叹。
战有多日,阴雨又来,不得不退守绵谷休整,而且时间拖的越长,对他们越是不利,因为十一二月间,是蜀最冷的时候,他们所率的北地士卒现在还能撑着,等再过一个月,那就说不准了。
若强行向前,就算士卒们没有大批病倒,估计战力也只剩了一半。
宇镬这会想起了邓艾故事,想去阴平道瞅瞅有没有会,却被李靖苦笑制止,自邓艾之后,那么多名臣大将都在蜀征战过,却再无一人走什么阴平小道,为何?
只因当年人家邓艾那是奇袭,以少兵而办大事的典型战例,奇袭的意思就是只要人家有了防备,就阴平小道那个样子,来多少人家杀多少,一点不含糊。
所以蜀最新的战况就是这个样子了,剑门乃蜀之咽喉,攻不下来那就没辙。
李破也是领兵多年,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斥责前方将领无能那是最犯忌讳的事情,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激发领兵将领的斗志,不然的话只会坏事。
所以接到战报之后,他便给张伦,宇镬去了一封书信,安慰他们千万不要急躁,大军上下在蜀作战本就艰难万分,领兵之人若再急于求成,最后必为敌人所趁。
之外李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还有很多话他没说,因为在他看来,蜀之战拖个一年半载的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大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已进至剑门,半个蜀在握,急的应该是李孝恭,而非是他李破。
再者都说剑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这么多年以来,人们来来去去,剑门关又挡住了几次寒风?又给谁遮挡过风雨?
所以说啊,剑阁虽称雄峻,可挡大兵于外,却挡不住人心难测……剑阁如此,潼关亦如此,世间名关大城,各个名声响亮,可次次被人踏于脚下的,也正是它们。
这些话不用跟军前将领们说,说了的话,他们心气一松,不定就真在绵谷过年了,那可不成。
年内若能拿下整个巴蜀,明年便可不误农时……再者说了,李孝恭竟然已经向萧铣称臣,那战事一旦拖到明年,可能就会生出变数。
对天下大局,以及局部的战略战术的考量,不但在李破心里已经萦绕多时,他也召集臣下们商量了很多次了。
蜀的战事进程,会极大的影响到明年战略的制定上。
若今年能略略平定巴蜀,那明年的目标就十分之明确,先攻萧铣……这位江南王也嚣张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该让他晓得北方的风有多烈了,以免他再送来什么书信恶心人。
如果蜀战事没什么进展,那明年的战略可能就是放萧铣入河南,再来跟窦建德,萧铣两人在河南较量一番。
那个时候会有些吃力,毕竟蜀未定,会牵制唐军一定的兵力和精力,等于是两面作战,到时西北的突厥人若再有异动,才叫糟糕。
想到这里,李破也心塞了,明年竟然还得看突厥人的脸色行事,真真是日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