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王世充又幸运的逃过了一劫,收拢兵马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而在这样一段时间内,竟然没有再受到任何的攻击,这不是幸运又是什么呢?
当战场平静下来,重新恢复对峙的时候,隔着他们的是,是一片形同乱葬岗一般的地方,成片的尸体倒卧在那里,从河南大军阵前一直铺到潼关关墙之下,伤者的哀嚎声连成一片,在尸堆蠕动着,却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悯和救助。
鲜血在尸体下面已经流淌成了小溪,刺鼻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是浓重。
生者们暂时放下了仇恨和杀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亲手制造出来的浮屠地狱,惊恐和绝望的情绪在他们间传染蔓延。
再坚强勇悍的家伙,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景象,也无法保持无动于衷,惊恐过后便是庆幸,庆幸他们没有成为那其的一个。
“至尊,此地不宜久留……”披头散发的陈国公段达劝着皇帝,可眼瞅着浑身散发出浓重的不祥气息的王世充,他到底没有说出退兵两个字,他段达还想多活两天呢。
惊魂未定的王世伟也在旁边附和,这仗打的……还不如留在洛阳跟兄长一起看家呢,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才想着出来立功,让自己楚王的称号名副其实。
好吧,这位已经被吓破了胆,直想让王世充快点下令撤军,跑回洛阳去喘口气再说。
王世充很狼狈,此时却是须发皆张,脸色狰狞,突然一脚,将王世伟从战马上踹了下去,拔出刀子胡乱挥舞着咆哮道:“混账东西,乱我军心,看我不斩了你……”
王世伟被吓的不顾身上疼痛,一溜烟的跑了,王世充等着猩红的眼睛,盯着段达道:“朕当为天下之主,些许挫折算得了什么,爱卿不随我杀敌立功,难道也想劝我退兵不成?”
段达瞅着王世充那满蕴疯狂的目光,寒毛都竖起来了,当即捶打着胸膛,大声道:“至尊即欲整军再战,臣自无二话,有死而已。”
很快,陆续来到王世充身边的军将领们便在陈国公段达带领下作鸟兽散,皇帝疯了,还是不要留在这里为好。
王世充有过很多失败的经验,在和李密相持的几年间,鲜少胜绩,最终靠着洛阳坚城才将李密耗死了。
所以王世充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反正时常在人们面前自诩天命之主,久而久之,旁人没几个信的,反而是他自己深信不疑了。
李密那样的家伙我都战而胜之了,还有什么人能抗拒于我呢?
所以说,时常骗人的他,这会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他确实想跟唐军比一比耐力,再次创造一个奇迹出来。
可以说,王世充这个时候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尚存,他的判断同样有着那么一丁点的依据,因为军和后军都有他的亲族心腹在率领,这些天来也没有参与攻城,所以大军瘦身成功之后,实力尚存。
当然了,这样的依据并不靠谱。
战争行为不是这么个算法,在李密旧部群起反叛,粮草匮缺的今日,别说十万大军,便是百万大军也要军心浮动,士气落入谷底。
这样的军旅,其实无论的进攻还是撤退,都可能演变成一场灾难。
实际上,战事进行到这一步上,王世充和李建成都犯下了一些难以挽回的错误,可他们同样作对了一些事情。
拿李建成来说,他稳守潼关,到了现在也没出关一战,战略上其实贯彻的很坚决,确实错失了一些战机,可到了现在,胜算在握之下,就是战略胜利的明证,如今看的只是战果如何而已。
反观王世充,可以说是犯下的错误不计其数,但他消耗李密旧部实力的事情做的同样很是坚决,所以在李密旧部们反咬一口之下,还能勉强维持局面,这也很不容易。
而现在,却到了决定战争结尾处该画上怎样一个符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