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从王安石府上出来后,一回府章实便找上了他,言吴安诗打算赠房之事。
章越心想还有这等好事,不过仍道:“之前已受了吴家三千贯铺地钱,如今再得值得三五千贯的宅邸如何好意思,哥哥,毕竟我也是要脸面的人。”
章实看着章越很是大惑不解道:“可是……”
章越道:“吴大郎君说得是,我们再在二姨府上暂住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到了我成婚之时,到了汴京近年,也当置办个宅院搬出去住了。”
章实道:“三哥,我虽觉得继续住此也无妨,但你既有了主意,那么一切都听你的。”
章越闻言喜道:“哥哥,我都不知说什么好。”
章实道:“哥哥虽不甚精明,但也不糊涂。咱家如今数你官作得最大,日后门面都要仰仗你撑着,那么大事也该听着你吩咐。我也不该拘着兄长的架子,多听听你的。”
章越听了点点头道:“多谢哥哥。”
章实拍了拍章越的肩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早些歇息,我让人回绝了吴大郎君,咱们兄弟明日一起去汴京看房。”
而吴府内。
范氏正在十七娘的闺阁里。
范氏笑着道:“咱们蜀锦是天下有名的,所谓贝锦斐成,濯色江波说得就是如此,正好给你压在笼箱箱底。”
十七娘看着手中的蜀锦言道:“规则严谨、繁而不乱,色调丹碧玄黄,五光十色,嫂嫂所赠真是好物,我很喜欢。”
范氏笑道:“那是当然,是了,听闻近来朝廷多派闽人去蜀地为官,说不准有朝一日你也随夫入蜀,我与你道,咱们蜀人好宴集,到时候连太守也不能例外。”
“你知道么当初官家要让宋相公出镇蜀中,宋相公却道,蜀风奢侈,祁喜游宴,恐非所宜。”
十七娘闻言笑了笑。
范氏又道:“不过话说回来,章三郎君此番免代还,留在京中,又得官家御口赐婚,这是何等荣光之事,汴京城中哪个闺阁女子不对你称羡。”
十七娘道:“哦?她们之前不是还说,我错过了刘郎,而选了章郎么,实是有眼无珠么?”
范氏失笑道:“十七,你还记得这事啊。”
十七娘笑道:“怎不记得,我偏要时常念着!受不了这般饶舌之妇的闲气。”
范氏笑道:“以后可是状元公夫人,话若传出去,旁人会说你小气,看你如何自处。”
顿了顿范氏道:“不过言归正传,之前章三郎君一直寓居别人家中,如今听闻官人说要赠他章家一座宅子,最后却给章家拒了。说是自己要买个宅子,我担心官人又说错了话。”
十七娘道:“嫂嫂,哥哥此番有些无端,章家并非世代显宦出身,京城里早有所知,否则官家亦不会赐钱赐婚了。”
“就算一时穷闾陋巷,也不是一辈子居此,何必为了婚事体面大费周章呢?”
范氏道:“官人也是好心,但确实办了坏事,汴京居大不易。其实大可等章三郎君为官久了再买。”
“如今倒要难为人家,既要出钱操办婚事,又要买房,他们如今哪有钱来。”
范氏长叹了口气。
汴京房价自是高的,不说汴京城内就是汴京城外百里之内,也没有阒qu地,都被地,都被有钱人家买来作为园林。
这也是大宋内重外轻,强干弱枝的国情所致,故而有了一个空前繁华的汴京城。
章越,章实坐马车,带房牙子就去看房。
房牙子问,章越,章实要买如何的房子。
章实有些底气不足,章越却道,先带他们去看看,不过他有两个不买。汴京内城的不买,外城东北也不买。
房牙听章越这么说心底有数,内城寸土寸金,所谓不买,看来是买不起。
至于外城东北,颇为低矮,一般京里人都不喜住此,是不愿买。
房牙闻言道:“状元公的吩咐,小人记住了,不知典房还是买房?”
章越道:“自是买房。”
房牙闻言笑道:“小人有计较了,咱们先逛逛汴京城。”
马车行驶在汴京街道上。
汴京城有开封和浚仪两县,以宣德门至朱雀南路为分界,大内以东是开封县,以西是浚仪县。
两县十一厢,开封五厢,浚仪六厢,却都是内城二厢,其余各厢皆在外城的格局。
两县内城四厢在皇城脚下都是价比黄金,所居者都不是等闲的富贵人家。比如韩琦就住在内城左军第一厢的兴道坊。濮王赵允让则住距韩琦不远的宣平坊。
所以章越对内城就不作考虑,但内城买不起,外城就买得起么?
房牙说汴京外城,一个大体的格局是百姓住东南,权贵居西北。
为什么呢?
与水有关。
但见房牙子与章越,章实道:“有句俗话天不足西北,地不满东南,为何这么讲,咱们大宋朝就是西北高,而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