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太远了。
次日章越又邀了他们到吴府给自己安排的地方。
这里距离太学就近多了。
章实反复看了也很满意,而且这些仆役都知以后很可能要给章越当差,都很积极。
章越看得出章实更喜欢此处。
章越问章实要住何处?
章实道:“吴家虽是日后姻亲,但毕竟还没成婚,没有不住本姓的地方,住外姓房子的道理。”
章越道:“可是我住在太学离此太远,可是没法子常常回去看望。”
章实笑道:“你不去看望我,我可来看望你,是了,听闻你在汴京还有个铺子,我可以帮你打理。”
章越一脸警惕地道:“哥哥,你赔了个铺子不是要将我这铺子也一并赔进去吧。”
章实笑道:“不会不会,我在外作了这么多年生意,论经营及人情世故如何都比你强”
章越道:“哥哥你方到汴京多歇息才是,至于以后作什么营生再作主张。”
章实道:“是了,我来得路上听闻京里的贵人,常作解质之事。你叔父叔母家有此营生,我若接过来如何?”
章越心底呵呵。
宋朝严禁官员放贷,所以官员都让亲戚放贷。
在当时老百姓急需钱财地方很多,比如农桑,婚丧嫁娶,害病纳税等等。
因此利钱极高,放贷获利颇丰,令权势人家竞向介入。
杨氏自也有如此主张。家中产业都有官家家仆打理。但杨氏有自己体己钱,另外还有些下面收上来却一时用不着的钱。
杨氏瞒着章俞将这些钱财拿出去放贷,故而章实倒是自己信得过的人。
不过正当杨氏这么想的时候,却突然病倒了,病得颇重。
章实,章越都齐去看望,一时束手无策。
这时吴充却回京了。
吴充从崇政殿步出。吴充十七岁中进士,历经宦海二十余年,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即已是一路官长。
对于京西转运使这样要害官员赴京叙职,官家是第一时间接见的,不必等候閤门排班。
吴充面见官家多次,御前奏对极是熟练。官家先问了他西京留守文彦博的身体,然后又问了京西民情,吴充一一奏对没有丝毫不得体的地方,官家对他赞许了几句。
如今吴充走出崇政殿,面上镇定,心底思绪起伏。
虽说为官多年,但在官家的称赞下,吴充仍是心中情绪有些波动,此刻唯有感慨君恩如山。
如今走出崇政殿,吴充想到要去淮东真正的主政一方,不由生出期待之意,仕途上是否是再进一步,谁也不知道。
出了东华门,吴充看到仆役家丁早就等候在此。
上了马车后,吴充听着都管说着自己离京这段家中的大小之事。
出了梁门,远远看到自家的府邸,吴充脸上露出笑意。
吴府从街口至少府门前这段路左右都是围幕挡实,既防尘土,也以路人窥视。
其妻李氏带着一家老小都在府门上的台阶等候。
吴充下了马车,李氏,吴安诗,长媳范氏一一见礼。吴充淡淡言语了几句。
最末是小女儿十七娘,吴充看着对方问道:“近来还读诗书么?”
十七娘欠身道:“是。”
吴充想了想道:“也要多读女诫,女则。在家如何都好,日后出嫁了要以卑弱自持,这才是相夫教子之道。”
“女儿记住了。”
吴充点点头这才步入府中。
晚上吴府家宴,吴充自与家里叙了一番别来之情。
改任淮东转运使命已下,吴充才回京却马上就要到淮东赴任,在京不过数日功夫罢了。
但这数日如何安排,也是件为难之事。
各样人情,要按亲疏远近的分。
李氏向吴充道:“这章三郎的兄长十几日前已是抵京,我做主让他等到老爷回京时来过府一趟。”
吴充道:“正是,长兄如父,终还是要他拿句话才行。”
李氏笑道:“这章三郎虽解试第三,但官人还怕他跑了不成?”
吴充道:“章家虽寒微,但嫁娶之事虽繁琐却最不可省,礼数须一一做足才可。如此方显我们礼敬他们。”
李氏笑道:“我看是老爷视章三郎为乘龙快婿吧,可别忘了他还不是进士呢。”
吴充道:“不是进士才更要礼敬,将一切作足了,等人发迹后反不必如此。”